“租书店的女儿”——苏伟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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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世当中,作家所写的,其实都有各种形式,都有个‘谁’在里头,都有父亲,都有情人,或者也都有仇人。对我而言,《租书店的女儿》是一个形式的悼亡之书,为了一个时代,为了一些人,为了一段记忆。”

对于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国际驻校作家苏伟贞教授来说,记忆的书写是其小说中不可或缺的特色,亦是作家的创作来源;而在她最新一本散文集《租书店的女儿》当中,其主要追忆与缅怀的对象便是父亲——苏刚。

其父亲苏刚在苏伟贞人生当中,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。无论是在她过去的日常生活,还是在她的内心深处,父亲的位置举足轻重亦无可动摇。在苏伟贞的笔触之下,父亲的一生有如一幅栩栩如生的巨型画作,絮絮地展现在读者眼前。苏刚对于苏伟贞而言除了是父亲,也是其创作的源头。可以这么理解,因为父亲,才有了“租书店的女儿”;因为父亲,才有了现今台湾著名“鬼才”女作家——苏伟贞。

其父亲苏刚在苏伟贞人生当中,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。无论是在她过去的日常生活,还是在她的内心深处,父亲的位置举足轻重亦无可动摇。在苏伟贞的笔触之下,父亲的一生有如一幅栩栩如生的巨型画作,絮絮地展现在读者眼前。苏刚对于苏伟贞而言除了是父亲,也是其创作的源头。可以这么理解,因为父亲,才有了“租书店的女儿”;因为父亲,才有了现今台湾著名“鬼才”女作家——苏伟贞。

日前,南大中文系与中文图书馆联合举办了一场名为“从《陪他一段》到《租书店的女儿》”的讲座,诚邀苏伟贞现身说法,层层剖析其创作机缘。该讲座反应热烈,与会者除系里师生以外,还包括本地著名作家刘培芳与孙爱玲等人。

谈及苏伟贞的创作背景,就不得不把焦点放在苏伟贞父亲生前所开的一间“租书店”。其父亲本是个军人,后因个人事故,中途转行,开了家“日日新租书店”。“日日新”,取自《大学》“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”之意。

苏伟贞在讲座上这么描述父亲:“穷苦根本不是一件事情。想想看我的父亲,在那个年代里头,从军中退了下来,一个40多岁的男人,我现在想起来都好心痛。从中国大陆到台湾,没有任何亲人,父亲自己建立起一个家庭。从他的工作岗位(军队)上,因为某些事情退下来,没去做别的,一个从黄埔军校出生的男人,却选择开租书店。”

她进一步指出:“我一辈子也不理解我爸爸的想法,也从没听他说过。他只有在我得奖的时候,淡淡地说过‘没想到我开了一家租书店,就能有这样子的成就’。我觉得我这一生,都在为我父亲而写。”

中华民国最小的童工

苏伟贞自小在租书店长大。那一段过去对她而言是甜蜜的童年回忆。 “(我)小学时就帮爸爸看书店,就这样,我每天放了学,人家都去别的地方玩,而我都回家,就在书店看书。”对于当时还是个小朋友的苏伟贞,回想起那一段往事时,她幽默地形容自己为“小童工”。

有时父亲出门了,苏伟贞便得充当起“看店候补”,帮忙经营生意。她笑言:“当时小学一年级,我认识的字不多,爸爸就叫我用画画的方式,把租出的书名记下,就照着那些方块字画。我可以说是中华民国最小的童工了。”

因为童年的“打工”记忆,苏伟贞便和各类小说,尤其是武侠与言情小说结下了“情缘”。她在《租书店的女儿》当中这么写道:“刚进小学的我仅能装模作样翻弄落到当包书纸的零散漫画……我白天黑夜天酱在言情小说美女俊男情史里……扫完严沁《烟水寒》、《桑园》,快攻依达《断弦曲》、《舞衣》、《蒙妮坦日记》,或急吼吼追玄小佛《沙滩上的月亮》、《又是起风时》进度,要不来本金杏枝《一树梨花压海棠》、禹其民《篮球情人梦》……”

年幼的苏伟贞就在耳濡目染的成长过程中成了忠实的“小说迷”。每当她从学校里回到租书店,首先便会向父亲询问“依达来了没有?”,接着忙着四处探寻店里是否来了依达等作家的新书。然而,父亲对于这样的“小说控”女儿,总会说一句“谁都没来,人在香港忙着呢!”

至于武侠小说,父亲总觉得女孩子家不宜接触太多“打打杀杀”,“刀光剑影”,于是都不允许苏伟贞接触。因此,她也只能瞒着父亲偷偷地,暗地里与武侠江湖为伴。

后来,苏伟贞考进了台南德光女中,在校内图书馆认识到了张爱玲、白先勇与郭良蕙等作家的著作。从《怨女》到《寂寞的十七岁》和《蝉》,她突然懂得了通俗小说与纯文学之间的差别,明白到“小说除了言情总还有些别的”。

高中时期,苏伟贞更是通过小说《变形虹》,知道了台湾著名作家与编舞家林怀民。在一次林怀民的讲演上,她看到后者缓缓开始以文学的语言叙述自己的舞蹈生涯,接着便当众示范舞蹈动作。这种小说与艺术结合的形式,令人震惊,也撼动了苏伟贞。那是她第一次以读者的身份和作家近距离接触,忽然,她心里涌现一股微弱之声:“如果,我也能写小说呢?”

于是,1979年年底,苏伟贞的处女作《陪他一段》出炉了。对此,她幽默地告诉在场的与会者:“跟别的作家一样,开始写作时,是写自己的故事。可能是失恋什么的,大家自己想。”

《陪他一段》的刊登,是充满着无数喜悦的。忆起这件事时,苏伟贞表示:“《陪》发表在《联合报》的短篇小说。要在当时台湾最大的报纸发表小说,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。我是一个对世俗事情非常低能的人。我写完了,就把小说寄出去,然后就等着成为作家。当然,(我)也很幸运就成为了作家。”

父亲——苏伟贞写作的动力

这一路走来,苏伟贞还著有许多不同类型的文集。《租书店的女儿》出版于2008年,为作者在“父后纪元”所写,记载了她在台南成长的过程与经历。其中,该集的第一篇文章便谈到了父亲晚年的生活。

2006年,苏伟贞回到了台南,进入国立成功大学教书,主要是因为心里有个预感父亲在世的日子不长了。

她说:“我爸爸晚年消磨的方式很不一样,他看武侠小说,一直看,重复着看。于是,我也找到了一个焦点,把焦点埋在武侠里。我告诉自己,父亲晚年不寂寞,因为他看书。我一直以为可以这样子下去。可是,有一天,忽然接到妈妈的电话,糟糕爸爸眼睛看不到了。我立刻从台北回到台南,帮他找眼科医生。爸爸是炮兵出生,所以耳朵在很早时,几乎听不见,现在连看也看不见了。”

有一天,苏伟贞回到家中,父亲突然想要看报纸。惊讶的是,视力已大不如从前的父亲竟然能够念着报纸上的字眼,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报纸放下。父亲到了晚年仍然坚持着要看书的毅力,启发了苏伟贞创作的决心。

她表示:“这个女儿,从父亲那里,继续展开她的书写,因为她知道她的父亲,一直到他过世之前,都还在读书,都还在世界上某一个地方期待,期待着租书店的女儿继续写下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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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、摄影:林科宏(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四年级生)

文章来源:华文文学创作暨驻校作家计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