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生若梦,为欢几何?——《浮生六记》简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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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浮生六记
作者:沈复
出版社:西风出版社
索书号:PL2724.H4F949 王赓武图书馆

《浮生六记》为清长洲人氏沈复(字三白,号梅逸)的自传体随笔,著于嘉庆十三年(1808)年。全书共分为六卷:卷一 《闺房记乐》;卷二 《闲情记趣》;卷三 《坎坷记愁》;卷四 《浪游记快》;卷五 《中山记历》;卷六 《养生记道》。其文清新隽永,笔意轻灵,不落窠臼;其情真纯率性,情真意切,感人至深。陈寅恪有云:“吾国文学,自来以礼法顾忌之故,不敢多言男女间关系,而于正式男女关系如夫妇者,尤少涉及。盖闺房燕昵之情意,家庭迷盐之琐屑,大抵不列于篇章,惟以笼统之词,概括言之而已。此后来沈三白《浮生六记》之《闺房记乐》,所以为例外创作。”诚哉斯言!林语堂也对此书推崇备至,在其英译的序文中更是直抒胸臆,称作者妻子陈芸是“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”。试摘录其夫妻逗趣一则如下:

“其(指作者妻子芸)每日饭必用茶泡,喜食芥卤乳腐,吴俗呼为臭乳腐,又喜食虾卤瓜。此二物余生平所最恶者,因戏之曰:“狗无胃而食粪,以其不知臭秽;蜣螂团粪而化蝉,以其欲修高举也。卿其狗耶?蝉耶?”芸曰:“腐取其价廉而可粥可饭,幼时食惯,今至君家已如蜣螂化蝉,犹喜食之者,不忘本出;至卤瓜之味,到此初尝耳。”余曰;“然则我家系狗窦耶?”芸窘而强解日:“夫粪,人家皆有之,要在食与不食之别耳。然君喜食蒜,妾亦强映之。腐不敢强,瓜可扼鼻略尝,入咽当知其美,此犹无益貌丑而德美也。”余笑曰:“卿陷我作狗耶?”芸曰:“妾作狗久矣,屈君试尝之。”以箸强塞余口。余掩鼻咀嚼之,似觉脆美,开鼻再嚼,竟成异味,从此亦喜食”。

读罢不禁令人莞尔又击节赞叹其生动传神,芸俏皮与慧黠的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。而其夫妻的柔情蜜意与恩爱缠绵也尽显其中。

此外,书中也记载了不少作者的文学评论,也是鞭辟入里,而通过与芸的对话表现出来,显得妙趣横生。如:

“一日,芸问曰:“各种古文,宗何为是?”余曰:“《国策》、《南华》取其灵快,匡衡、刘向取其雅健,史迁、班固取其博大,昌黎取其浑,柳州取其峭,庐陵取其宕,三苏取其辩,他若贾、董策对,庾、徐骈体,陆贽奏议,取资者不能尽举,在人之慧心领会耳。”芸曰:“古文全在识高气雄,女子学之恐难入彀,唯诗之一道,妾稍有领悟耳。”余曰:“唐以诗取士,而诗之宗匠必推李、杜,卿爱宗何人?”芸发议曰:“杜诗锤炼精纯,李诗激洒落拓.与其学杜之森严,不如学李之活泼。”余曰:“工部为诗家之大成,学者多宗之,卿独取李,何也?”芸曰:“格律谨严,词旨老当,诚杜所独擅。但李诗宛如姑射仙子,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,令人可爱。非杜亚于李,不过妾之私心宗杜心浅,爱李心深。”余笑日:“初不料陈淑珍乃李青莲知已。”芸笑曰:“妄尚有启蒙师自乐天先生,时感于怀,未尝稍露。”余曰:“何谓也?”芸曰:“彼非作《琵琶行》者耶?”余笑曰:“异哉!李太白是知己,自乐天是启蒙师,余适字三白,为卿婿,卿与‘白’宇何其有缘耶?”差笑曰:“白字有缘,将来恐白字连篇耳(吴音呼别字为白字)。”相与大笑”。

自此书四卷残稿被发现以来,不断被重印出版达一百多种不同版本,民国期间被改编成话剧,仅在上海就上演三百多场,当时评论称此剧是“一首哀婉悱恻的抒情诗”,“不知会使多少的读者或观众激起心灵上悲戚的共鸣而一掬同情之泪!”。而此书自林语堂翻译成英文登于《天下月刊》和《西风月刊》后,“颇有英国读者徘徊不忍卒读”(林语堂),引起世界范围内英文读者的共鸣。之后更被翻译成德文、法文、日文、丹麦文、马来文等多种文字,在各地广为流传。2008年其卷五佚文被发现于清代著名学者钱泳手录的《钱梅溪手稿》中,更是引起学界及收藏界轰动,虽千金亦难求。

王赓武图书馆所藏此书,乃林语堂所译的汉英对照本,卷五卷六为伪作,目次有注明“原阙”。由西风出版社民国28年(1939)印行,殊为难得。大师手笔,也无需赘言。中文图书馆也有不少新近出版的印本及译本,读者可在图书馆检索系统查询相关信息。